- AI“復活”沖上熱搜,但可能不是一門好生意
- 2024年03月18日來源:澎湃新聞
提要:·并非每個人都想用AI復活自己的親人,有律師表示,AI“復活”親人,法律上最主要的問題還是界定不明,到現在逝者相應的權利到底怎么保護、如何規范,并沒有針對性的規定。
·并非每個人都想用AI復活自己的親人,有律師表示,AI“復活”親人,法律上最主要的問題還是界定不明,到現在逝者相應的權利到底怎么保護、如何規范,并沒有針對性的規定。
·AI“復活”親人這項業務需求關注度短期內正在逐漸升高。但有AI數字技術從業人員坦言,盡管行業目前受關注較高,但依然屬于極其小眾的業務。
臺灣音樂人包小柏用AI“復活”了他的女兒,實現了一家三口一起唱生日歌的景象。在商湯科技2024年的年會上,已故創始人湯曉鷗以數字人的形式延續了年會做脫口秀的傳統,在舞臺上表演了近十分鐘。AI技術不僅精細地恢復了他神情樣貌,連他獨有的“湯氏”喜劇風格也盡數還原。伴隨著AI技術的發展,“復活”逼真度逐漸提高,用AI生成的明星、名人影像近期沖上熱搜,同時也引來一片爭議之聲。
3月16日,針對網上出現的喬任梁“復活”影像,喬任梁的父母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不能接受,感到不舒適,未經我們同意是在揭傷疤”。
澎湃科技(www.thepaper.cn)調查發現,用AI“復活”親人這項業務雖然關注度高,但由于存在的各類法律風險,目前仍屬于極其小眾的業務,行業整體仍處于觀望和探索階段。
AI是如何生成 “復活”影像的?
2019年2月,沉浸在母親去世的悲痛中的孫凱想到了用AI數字技術讓母親“復活”。他用收集到的母親的照片、微信語音等資料,結合AI技術再現了媽媽的音容笑貌。當他能夠再次和視頻里的“媽媽”對話的那一刻,他的思念和悲傷情緒也緩解了許多。成功將母親用AI技術“復活”后,孫凱也開始作為一名創業者繼續拓展數字永生業務。
孫凱認為,當前熱議的AI數字永生技術事實上經歷了三個階段的發展,即數字孿生、數字原生到現在的數字永生。
孫凱介紹說,在數字孿生階段,AI只是通過分析和處理個人照片、視頻等視覺資料,創建一個數字化的形象。這個階段的技術重點在于對人物外觀的精確復制。
數字原生階段則側重對人物聲音的特征提取、模型訓練和聲音生成等步驟,此時數字人已經不僅僅只有外表,開始具備聲音等“內在”特征。
數字永生階段意味著數字人物不僅外觀和聲音像人,而且在行為和思維上也能夠模擬人,達到類似“永生”狀態。不過要想實現“永生”這一狀態,往往需要逝者生前的數字影像資料,比如原來的生活經歷、知識背景、性格特征等。當親人看到視頻里AI生成的逝者張口說話時,常常會痛哭。
自2019年正式進入“AI復活”賽道后,孫凱所在的公司至今已服務了七萬余人,他參與創立的公司也成為這一賽道的頭部企業,其 “數字永生”產品對外統一標價為9800元,附送一個10寸的平板。
誰在購買數字永生服務?
除規模較大的人工智能公司之外,眼下也有不少小型團隊在社交平臺接單、為有需求的人們提供AI數字復活業務,主打價格親民。
2023年,從互聯網“大廠”離職后,北漂多年的阿亮(化名)投身到了AI創業的這股浪潮之中,主打用AI技術“復活”親人業務,其服務目前分免費公益版和AI數字分身服務兩種,一分鐘的短視頻收費298元。
阿亮的第一單客戶是一位海外華人。對方訴求比較簡單,由于在海外的生活壓力大,他很想回到小時候,和奶奶說說話。看到阿亮的產品后,這位客戶毫不猶豫地購買了月付服務,然后續費了年付會員。
如今,阿亮的客戶群體中,30-40歲的一二線城市女性居多。阿亮認為,這部分群體可能因為家庭責任和親情羈絆,對于逝去親人的數字復活服務有較高的需求和接受度。
阿亮創建AI“復活”親人的過程并不復雜。用戶在購買產品后,在網站上輸入照片、性格回憶和共同經歷等信息,然后選擇一個第三方聲音,就能生成產品。
阿亮稱,實際上,前來咨詢的客戶里對數字永生這項服務接受度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高,更多的需求集中在讓親人說一段祝福的話。
他表示,“業內對于AI數字‘永生’‘分身’這項技術目前沒有客觀標準。前來咨詢的客戶需求也非常多樣,常見的是希望能定制‘數字人形象’‘逝者音色’‘與逝者文字聊天’”。但阿亮強調,“我們只會跟用戶說這都是AI生成的AI分身,并不會強調復活,這樣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用戶期待。如果說是‘復活’,對方心里對比的會是曾經活著的人,如果說AI分身,或許客戶能更好地理解和接受。”
存在哪些法律風險?
澎湃科技在網絡搜索“AI復活親人”關鍵詞,大多數店鋪都會在交易頁面上標注“AI修復”“AI定制”“AI智能克隆”等關鍵詞。多數店鋪在咨詢過程中顯得尤為小心,當被問及是否能夠“復活”名人、明星時,有相當部分商家都表示無法接單,只會接手緬懷已故親屬的單子。其中有客服反問“復活”名人明星的用途,并直言該單“具有一定風險”,拒絕交易。
孫凱告訴澎湃科技,對前來購買AI數字永生服務的客戶,他會要求對方獲得逝者直系親屬(如妻子或丈夫)及子女的授權。這道程序意味著復活親人的權利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而是需要經過合法授權的直系親屬的同意。
天元律師事務所合伙人李昀鍇表示,盡管目前使用AI數字復活的用戶體量不大,但從法律層面來看依然存在風險。
他認為,法律上最主要的問題還是界定不明,到現在逝者相應的權利到底怎么保護、如何規范,并沒有針對性的規定。一般認為逝者的權益歸親屬共有,這里會涉及一個問題,即如果其中一名親屬希望自己家人復活,但其他人不希望復活該怎么協調處理?如果在未經其他親屬同意下,擅自用逝者身份信息去制作數字人,這一過程可能會面臨侵權問題。此外,在使用的過程中,如果出現信息被濫用的情況,出現詐騙等非法目的或因管理不當造成其他損害事件,甚至會觸犯刑事責任。
AI “復活”業務賺錢也不容易
雖然社會關注度高,但在從業者看來,這項業務還處于觀望階段。孫凱認為,花十幾萬成本來制作數字人已經成為過去,當下人人都有機會可以用得起。
阿亮自稱拋開人力成本,目前他用AI數字復活親人這項業務盈利情況并不明朗。自去年11月以來,他已經投入了近10萬元,直到現在仍在虧本運營。
難點在他看來有三點:第一是AI數字永生、復活這類概念,國內大部分人受傳統文化影響較深,從理念上很難接受用技術再現親人生前影像;第二,前來咨詢這項業務的人,80%的客戶難以提供逝去親屬完整的數據資料。“復活一個親人的時候,需要提供聲音,沒有聲音文件做不到。有用戶用文字描述說克隆一個有東北話、聲音有些沙啞的對象,這種文字性描述根本沒法模擬。”阿亮說。
此外,大部分人付費能力有限,這項業務是數字人技術業務中小眾中的小眾。阿亮保守估計,目前國內付費購買AI“復活”業務不超過一萬人,大眾對AI“復活”技術的認知度不算高。
阿亮稱,由于當前AI數字永生仍是相當小眾的業務,行業內的從業者態度較為“矛盾”,既想高調一波趁著熱度來提高客戶購買服務的意愿,但出于行業規范和面臨的倫理爭議,又不得不低調謹慎行事。
在面對AI復活親人引發的社會倫理討論時,此前上海數據交易所研究員林梓瀚在澎湃新聞的發問值得深思。
“我們如何對待被‘復活’的已故親人呢,‘它們’是不是類似于我們的電子寵物呢?是從屬于我們的“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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