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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方彬楠 趙天舒

從小使用的爽身粉竟然致癌？因為這個問題，強生和一些消費者已經拉扯了數年。如今，強生決定在25年內支付89億美元，以解決“所有當前和未來”的指控，但仍然否認有關含滑石粉產品致癌的指控。另一方面，雖然強生已經停產這款產品，但多年來的索賠訴訟引發了公眾的不信任，以及對更多含該成分產品安全性的擔憂。

25年，賠償89億美元

當地時間4月4日，美國強生公司表示，計劃在未來25年內支付89億美元（約612億元人民幣）賠款，以解決針對其嬰兒爽身粉及其他含有滑石粉產品涉嫌致癌的相關索賠。

近年來，強生公司的嬰兒爽身粉等產品陷入致癌風波。一些消費者指控其嬰兒爽身粉和其他滑石粉產品含有石棉，導致長期使用者患癌。最早在2016年，強生公司被判賠償一位患卵巢癌死亡的女受害者家庭7200萬美元。隨后在2017年，加州陪審團判決強生應向一名使用其爽身粉而患卵巢癌的婦女賠款4.17億美元。其后多個美國州的法院相繼判定強生須向受害者賠償，令索償訴訟宗數激增。

2021年10月，強生剝離了子公司LTL Management，將其滑石粉索賠權轉讓給了LTL Management，并立即使其陷入破產，暫停了未決訴訟。破產法庭記錄顯示，在申請破產保護之前，該公司面臨著35億美元的判決和和解費用，其中包括22名女性被判逾20億美元的判決。

彼時批評人士稱，強生子公司申請破產保護是“對法律體系的不合理濫用”。據悉，強生采取的做法俗稱為“兩段式破產法”。這種法律允許一家公司至少拆分為兩個實體，并由新成立的實體來承擔法律責任。

直至2022年8月，路透社報道提到，強生公司面臨約3.8萬起來自消費者及其幸存者的訴訟。另有法庭文件顯示，強生已注資20億美元成立一項基金，以支付相關訴訟的索賠。而為了應對這近4萬起訴訟案，強生已經花費了近10億美元的訴訟費用。

強生在此次的聲明中提及，其子公司LTL Management已重新申請破產保護，以期達成重組計劃。聲明稱，強生公司此次提出的89億美元賠償金額比LTL Management公司在2021年10月首次申請破產時承諾的20億美元賠償金額大幅增加，相關和解方案已獲得超過6萬名索賠者承諾支持。

不過，強生仍然否認有關其含有滑石粉產品致癌的指控，并在一份法庭摘要中說，流行病學研究未發現使用含有滑石粉的化妝品與卵巢癌之間存在實質聯系。聲明稱，無論是LTL Management公司首次還是再次申請破產都不代表承認其行為不當，強生公司對于其含有滑石粉產品安全性的立場也沒有改變。

滑石粉，罪魁禍首？

被投訴致癌背后，是一場長達幾十年的拉鋸戰。據路透社2018年的一項調查發現，強生幾十年來就知道其滑石粉產品中含有致癌物質石棉。公司內部記錄、審判證詞和其他證據表明，至少從1971年到2000年初，強生的生滑石粉和成品粉末有時檢測出少量石棉呈陽性。但這一說法遭到了強生的否認。

對于究竟是否致癌，從事成分研發的工程師林輝（化名）告訴北京商報記者，滑石粉是不致癌的。大多數爽身粉中都含有滑石粉，滑石粉是一種普遍存在于自然界的礦物質，有細膩、潤滑皮膚，防紫外線等功效，已經被使用了上百年。滑石粉本身是一種2B類致癌物質，但毒性較小，在短期、合理使用的前提下，致癌風險較低。

而致癌的是含有石棉的滑石粉。林輝稱，石棉是一級致癌物的成分。天然滑石與含有石棉成分的蛇紋巖共同埋藏在地下，導致滑石粉在開采過程中存在與石棉交叉污染的風險。滑石粉之所以被認為致癌，主要和石棉有關，因為其纖維很容易被人體吸入，若是長期接觸，對肺部健康危害非常大，而且它的潛伏期非常長，長達十余年，久而久之會增加癌變風險。不僅如此，還會增加其他多種腫瘤風險，比如卵巢癌、胸膜癌、喉癌。

據世界衛生組織國際癌癥研究機構公布的致癌物清單初步整理參考，石棉在一類致癌物清單中，含有石棉成分的工業用滑石粉被明令禁止用于化妝品的生產。

除了風暴中心的爽身粉，常見的眼影、腮紅、修容、散粉等粉狀化妝品以及一些洗面奶、潤膚露、防曬霜中也經常添加滑石粉。

北京商報記者在成分查詢App上搜索“滑石粉”發現，資生堂安耐曬防曬乳、歐珀萊烈日清透防曬液、紀梵希四宮格散粉、3CE九宮格眼影等產品中都含有滑石粉。

此外在2018年，香奈兒也曾因為散粉產品中滑石粉致癌而遭到起訴。一名加利福尼亞消費者聲稱她患了間皮瘤，部分原因是她使用了數十年含有石棉成分的香奈兒品牌和強生品牌的爽身粉。

不過香奈兒發言人證詞中否認了散粉產品中含有石棉。她表示：“我們自己完全知道這是一種安全的產品，但鑒于公眾對滑石粉的看法以及對其安全性的懷疑，我們決定將這一產品撤出市場。”

此外，香奈兒粉餅、腮紅、眼影中都含有滑石粉。品牌方表示，其使用的所有滑石粉都是“根據嚴格的純度標準選擇的，完全符合當前全球對這一成分的規定，并且就化妝品使用的標準來說是絕對安全的 ”。

不再售賣，但安全感難挽回

致癌訴訟“纏身”后，強生終于放棄了含滑石粉的嬰兒爽身粉。2022年8月，強生表示2023年將停止在全球銷售含有滑石粉的嬰兒爽身粉。其稱，已決定將產品過渡到以玉米淀粉為基礎，但指稱這是一個商業決定。

事實上早在2020年，強生就曾表示將在美國和加拿大停賣其最知名產品之一——含滑石粉的嬰兒爽身粉。為此，強生還發布了一則聲明表示，北美地區對滑石粉為底料的強生嬰兒粉的需求量一直在下降，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消費者習慣的改變、產品安全性的錯誤信息以及不斷的訴訟導致了這一現象。為此，公司將會在美國和加拿大停止銷售以滑石粉為原料的嬰兒爽身粉，而該產品約占其在美國消費者健康業務的0.5%。

但北京商報記者搜索發現，強生中國官方旗艦店依然在售含有滑石粉的嬰兒爽身粉，同時作為替代品的玉米基礎爽身粉也在售。對于國內市場，強生中國曾發布聲明表示，強生公司在全球各地（包括中國在內）所有產品中使用的滑石粉，都經過仔細甄選，其質量、純度和合規性都完全滿足最高標準的要求。

對于爽身粉致癌事件及中國市場的產品，北京商報記者聯系了強生方面，但截至發稿還未收到回復。Latitude Health創始人趙衡認為，從商業角度來看，強生產品廣泛應用于醫療健康領域。如果該公司產品有重大缺陷或存在質量問題，這對相關行業是巨大的考驗。

不過，強生的營收似乎并未受太大影響。數據顯示，強生的營收自2011年的650億美元增長至2021年的938億美元。

而隨著強生事件的發酵，很多大型化妝品品牌也宣布棄用滑石粉。露華濃的一位發言人表示，他們已經從其身體產品中去除了滑石粉成分。他拒絕透露何時開始或為什么，他也拒絕對受到的訴訟發表評論。歐萊雅公司則表示正在尋找滑石粉的替代品，但目前還沒有找到任何可行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