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雖苦“蘋果稅”久矣，但開放并不容易。美東時間周一，蘋果與Epic Games歷時近三年的司法大戰似乎終于迎來終章：美國法院駁回了Epic Games的上訴，就其應用商店的規定基本上站在了蘋果一邊。這一決定表明，蘋果對App Store的抽成及其收費規則，可能不會因為Epic Games持續的反壟斷上訴而發生重大變化。

三年紛爭

多年來，眾多應用程序和游戲開發商們一直對“蘋果稅”感到不滿，而Epic Games選擇硬剛蘋果。

雙方的訴訟始于2020年8月。彼時，Epic Games旗下的吃雞游戲《堡壘之夜》是北美地區最火的游戲之一，該游戲在一次更新中允許用戶以折扣價直接向Epic支付應用內貨幣，繞過了一直以來使用的蘋果App Store支付機制。在Epic Games渠道付款模式下，玩家只需要支付7.99美元即可充值，而依然使用蘋果App Store模式的玩家，需要額外支付2美元的“蘋果稅”。

這一行為惹怒了蘋果，在Epic Games發布更新后幾個小時，蘋果就以違反App Store規定為由下架了這款游戲。之后所有Epic旗下的游戲都陸續被蘋果從App Store下架，雙方的矛盾迅速引爆。

在《堡壘之夜》遭下架的當天，Epic Games就向美國加州北部地區法院起訴蘋果。Epic Games稱，蘋果違反了反壟斷法，訴訟不僅代表了自己的利益，還代表了更廣泛的開發者生態系統的利益。

隨后，兩家公司就“蘋果稅”的問題進行了近三年的法庭大戰。多次開庭環節中，蘋果CEO庫克親自出席，為蘋果的行為做出辯護。

首次判決是在2021年9月。當時法院裁定Epic Games未能證明蘋果壟斷了移動游戲市場，駁回了關于蘋果壟斷的指控。那之后Epic Games表示，針對蘋果的訴訟裁決提出上訴，請求更高一級法院重新審查此案，并推翻法官的裁決。

如今Epic Games與蘋果之間的漫長訴訟終于迎來結局，上訴法院維持原判，認為蘋果不存在違反反壟斷法的行為。在這一判決結果下，法院認定Epic Games需要支付蘋果的損失。《堡壘之夜》在2020年8月到10月之間總收入為1200萬美元，而其中的30%要還給蘋果。在2020年11月1日至年底，該游戲在iOS平臺的所有收入的30%也同樣需要支付給蘋果。

蘋果方面稱，這一結果是“徹底的勝利”。蘋果發言人表示：裁決再次證明了蘋果在這起案件中的巨大勝利，10項指控中有9項對蘋果有利。兩年來，聯邦法院第二次裁定蘋果在州和聯邦層面遵守反壟斷法。

當天早盤，蘋果股價一路走低，隨后在午后反彈，最終收漲0.2%，報165.33美元。

賺錢的“蘋果稅”

多年以來，蘋果一直嚴格控制著向消費者銷售iPhone應用的唯一途徑——蘋果應用商店。每一個App更新上線之前，蘋果公司都會對其進行檢查，并可以下架整個應用程序。同時蘋果還可以從iPhone應用程序的所有數字銷售額中抽取高達30%的分成。

深度科技探究院院長張孝榮對北京商報記者表示，由于占有壟斷地位，App Store設定30%的收益抽成，這被視為“蘋果稅”，也是讓很多開發者難以接受的條件。更重要的是，這項收費并不是單基于軟件售價的收費，而是開發商在軟件內的所有收費——不管是游戲道具還是訂閱服務，都需要向蘋果繳納其收益的15%-30%。

“蘋果稅”也是蘋果最賺錢的生意之一。截至2022財年，蘋果公司服務業務毛利率71.7%，接近產品業務毛利率的兩倍，比公司總體毛利率高出六成多。

本次案件的焦點正在于分成。Epic Games指責蘋果強迫客戶使用App Store，從《堡壘之夜》游戲內交易中抽取30%的分成費。蘋果則認為傭金雖然看起來很高，但不能只關注支付處理，它還包括了軟件分銷成本。

很顯然，這一裁定對Epic Games不利，因為《堡壘之夜》游戲從蘋果設備上缺席，Epic每年至少損失4億美元營收。但Epic Games也不算滿盤皆輸。法院裁定，蘋果同時也要允許應用程序開發商提供其他的購買渠道。

對此，Epic Games首席執行官斯威尼在推特上表示：“幸運的是，法院駁回了蘋果反操縱條款的決定，使iOS開發者可以將消費者送到網絡上，直接在那里與他們做生意。我們正在研究下一步。”

而蘋果公司在聲明中表示，關于是否允許應用開發商在其應用中防止鏈接的規定，他們正在考慮采取進一步行動，可能包括向最高法院提起上訴。

反壟斷在反什么

對于Epic Games來說，這起案件是該公司挑戰蘋果公司行動的一部分。除了美國之外，Epic還在歐盟、英國和澳大利亞多地都對蘋果提起了訴訟。斯威尼表示，只有當蘋果提供了一個公平競爭的應用內支付環境時，《堡壘之夜》才會重返App Store。

而除了美國，蘋果公司至少在6個國家被起訴、調查、舉報、立法禁止等。此外，歐盟也于2020年6月對蘋果公司開展反壟斷調查。起訴方既包括開發者、政府及監管機構，也有用戶群體。涉及蘋果App Store的指控主要包括傭金抽成過高和不允許第三方支付兩項內容。

張孝榮認為，蘋果公司在美國所占市場份額巨大，客觀上形成的壟斷已無法遏止。濫用已形成的壟斷地位，侵犯消費者權益或者進行不正當競爭，這是反壟斷法要調節的目標。目前，蘋果已逐漸放寬第三方支付限制，并在2020年宣布將小型開發者抽傭比例降低至15%。

而對于如何定義壟斷，互聯網分析師楊世界告訴北京商報記者，如果需要判定壟斷，需要在整個市場中進行考量。而在這場判決中，只有Epic Games一家公司起訴蘋果，主體比較少。因此，法官無法做出確切的關于蘋果是否壟斷的判決，只能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判決結果。

與此同時，楊世界也強調，在互聯網行業以及科技巨頭快速發展的同時，反壟斷的相關法律也在不斷完善。一些國家已經開始向科技巨頭征收數字稅，表明政府已經關注到了潛在的壟斷的可能，正在逐步表示出政府的態度。

比如，歐盟在最新發布的《數字市場法》中規定第三方應用商店與App Store可以在iPhone或iPad上共存。規定生效后，iOS 17將支持用戶通過自有途徑安裝未經蘋果審核的應用。此外，微軟也將入駐蘋果系統，將在2024年上線自己的應用商店。